大家好,我是凹叔。
2019年11月23日下午3時45分,著名詩人、作家、學者流沙河在成都因病去世,享年88歲。
流沙河,本名余勛坦,是中國現(xiàn)代詩人、作家、學者、書法家,迄今為止已出版小說、詩歌、詩論、散文、翻譯小說等著作22種。
凹叔初次聽到流沙河,是那首被收錄在中學語文課本的《理想》一詩中。“理想是石,敲出星星之火;理想是火,點燃熄滅的燈;理想是燈,照亮夜行的路;理想是路,引你走到黎明。”
但先生率真,從不自稱自己是“著名詩人”。他用一口成都話說:“我很厭惡‘著名詩人’這種稱呼……我從來沒有說我是著名詩人。又沒有民主投票,又沒有做統(tǒng)計,你咋個曉得你著名?那能算數(shù)?”
有次聽到孩子背誦《理想》這首詩,流沙河心里打鼓:我又背不出,站在那里我有犯罪感,我說我害了他們,你們快點背完。然后我就后悔了:天哪!如果我當初寫短一些,他們也不可能這樣子辛苦。
今天,凹叔借著這份率真,來重溫先生人生中的三件重要事——與戀人,與友人,與傳統(tǒng)文化。
一、七只情雁,十二年堅守
流沙河的愛情,與七和十二兩個數(shù)字有關(guān)。
七是七封情書,十二是十二年歲月。
1966年,流沙河被押解回故鄉(xiāng)金堂縣城廂鎮(zhèn)接受監(jiān)督,流沙河陷入了人生的低谷。
但在此處,他卻意外邂逅了此生摯愛——何潔。
何潔年輕,比流沙河小了11歲。長得漂亮,曾是成都市川劇團演員。出身好,舅舅是四川省委組織部長。
但這些,都并不能妨礙他們之間產(chǎn)生愛情。
一次短暫的相遇,讓何潔陷入了情網(wǎng)。
即便流沙河被下放回家鄉(xiāng),她仍舊不管不顧,一連三次專程從成都跑到流沙河的家鄉(xiāng)進行探望。
所有人都在你功成名就時鼓掌,我在你落寞時卻仍舊不離不棄。
流沙河被何潔的熱情和勇敢深深打動了。
他專門為何潔寫了七封情書,并把這些情書稱為“七只情雁”。這七封“紙雁”寄托著情思,讓二人的感情愈發(fā)堅定純粹。
1966年8月21日,何潔在成都的家中收到了流沙河的第七封來信。
她在第二天來到流沙河的家鄉(xiāng),在簡陋的小屋里,與流沙河互許終身。一碗紅燒肉,一碗炒藤藤菜,母親是他們唯一的證婚人。
一場簡單至極又刻骨銘心的婚禮將二人的紅線連在一起。
巧的是,他們結(jié)婚的那天正是七夕。
婚后的何潔與流沙河攜手走過了十二年的風雨。
他們共同承受了運動的沖擊,共同哺育了他們在“文革”初誕生的女兒蟬蟬和兒子鯤鯤。他們用十二年的陪伴,證明了婚姻的誓言。最難得的是,二人的愛情如同烈火熔鑄的真金,非但未曾褪色,反而愈發(fā)珍貴。
在整場動亂中,流沙河的家被抄了十二次,唯流沙河在與何潔熱戀時所寫的七封情書和七首情詩(包括《情詩六首》和一首《故鄉(xiāng)吟》)被何潔視為“珍品”,于動蕩的歲月里冒著危險保存了下來。
《流沙河講古詩十九首》
流沙河 著
磨鐵圖書出品
為了保存這些“珍品”,何潔想盡了辦法。
她先是將他們縫于自己胸前內(nèi)衣里,后藏在新出生的兒子的襁褓中。
再后來,她把書信送回成都娘家,又轉(zhuǎn)移到祖籍貴陽,最后送到四川蘇東坡故鄉(xiāng)一位女知青的手中代為保管。
她千方百計保留下來的詩文,讓她汲取到面對生活的力量。
我不怕世間風雨,只怕牽絆失色。
我與你的患難與共、與你的珍貴回憶,通通都寶貴而值得珍惜。
二、與友人余光中
1956年以后優(yōu)秀的文學作品不斷涌現(xiàn),尤其是詩歌最盛。一些有志的青年詩人,都希望四川省辦一個詩刊。經(jīng)過批準后,《星星》詩刊順利誕生。
《星星詩刊》于1957年1月1日創(chuàng)刊,是中國當代詩壇創(chuàng)刊最早的專業(yè)詩歌刊物。流沙河在1952年被調(diào)到四川省文聯(lián),歷任創(chuàng)作員,并擔任了《星星詩刊》的編輯。
流沙河是最早引進臺灣現(xiàn)代詩歌的人。
1981年,流沙河讀到了《當代十大詩人選集》,心里深受感動,記憶最深的就是余光中的詩歌。
流沙河在《星星》詩刊上開設(shè)了一個專欄,專門介紹臺灣的現(xiàn)代詩歌,他將這一系列詩歌集結(jié)出版為《臺灣詩人十二名家》,在大陸詩壇引起了轟動,余光中先生的那首《鄉(xiāng)愁》從此感動了許多人。
流沙河和余光中之間,還有一段不得不提的往事。
余光中曾在1982年給流沙河寫信,說他非常想念四川,原來余光中曾在重慶的渝北區(qū)讀了七年書。他說:“我至今還想得起我在四川鄉(xiāng)下聽見的那只蟋蟀叫,后來我走到海外,到處都聽到蟋蟀叫,我一聽見蟋蟀叫我就想起四川的那一只蟋蟀,好像它還在那里叫,還在那里等我。”
《流沙河講詩經(jīng)》
流沙河 著
磨鐵圖書出品
余光中在《蟋蟀吟》中寫道:“就是童年逃逸的那一只嗎?一去四十年,又回頭來叫我?”
流沙河讀到這首詩后,一時間情緒上涌,感慨萬分,便作了一首《就是那一只蟋蟀》來回復余光中。
“就是那一只蟋蟀,鋼翅響拍著金風,一跳跳過了海峽,從臺北上空悄悄降落,落在你的院子里……”
從四川到臺北,兩位老先生用一只小小的蟋蟀來串聯(lián)起,共同表達了思念之情,讀來令人不禁心生敬佩。
流沙河曾對這件事予以回應(yīng),他說:“我被他感動了,所以才寫了這一首詩。所以實在不是我有什么能力,是別人拋玉引磚,我只是一匹磚,別人一兩句出來就是詩,這些就是真相。所以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詩人,別人有時候要介紹我是詩人,我說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,實際上我從1990年代起就一首詩也寫不出來了,我就改了行,我去研究中國古代典籍。”
三、對傳統(tǒng)文化一見傾心
自2009年開始,流沙河在成都市圖書館固定講座。從《莊子》《詩經(jīng)》,到六朝詩歌,從唐詩,到宋詞,說文解字。他研究《詩經(jīng)·關(guān)雎》中的“參差荇菜,左右采之”。他就先去找荇菜是什么?在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》中有記載,荇菜:【氣味】甘,冷,無毒。再去研究荇菜采摘的日子是什么時候?“在每年夏至的前后3天”。
現(xiàn)在市面上多的是五花八門的國學補習班,但流沙河先生講座,卻是分文不取。他的國學造詣和興趣,也是由來已久。
流沙河,1931年,出生于四川省成都。4歲開始研習古文,1938年在民國公立小學讀書。
《詩經(jīng)點醒》
流沙河 著
磨鐵圖書出品
那是一個新舊交匯的時代,而流沙河就隨學堂里的國文老師學習文言文。“當時的所有作文必須用文言文寫”。念初中時,流沙河下午放學,還要去一個前清老秀才家中上課。老秀才會背古籍,也給娃娃們講解古文,每一個字、詞都按照最傳統(tǒng)的說法來講解。
高中時,流沙河已經(jīng)背下《莊子》《孟子》《荀子》的不少篇章。背誦是古文學習的一項基本能力,先背誦,在日后漫長的歲月中慢慢咀嚼,反復回味。
1996年,從四川省作協(xié)退休后,流沙河就一頭扎進古文字中。他研究甲骨文、金文和篆文。他還十分推崇正體字(1950年漢字簡化運動之前的規(guī)范漢字。正體字與異體字相對,繁體字與簡體字相對。)
2015年4月流沙河出版《正體字回家》,從音、形、意等方面認識正體字,并且反駁了當下通用的簡體字。有人反對正體字,認為這不合乎漢字由繁到簡的發(fā)展順序。但流沙河一如既往地在講座中宣傳正體字。
他的熱愛,也許是年少時聽老先生在講臺上一字一詞的講解;也許是動蕩時期,他在痛苦中一頭扎進古文字的海洋,讀東漢許慎《說文解字》,多讀懂一個字,就欣喜若狂。那是他在貧瘠歲月中無價的珍寶啊。
參考資料:
1.大家-騰訊新聞《流沙河:聽到孩子們被迫背我的詩,我有種犯罪感丨重讀》
2.南方人物周刊《 流沙河 前面是終點站,下車無遺憾了》
3.郭劍敏《劃為右派后作家的婚戀境遇考》
4.《今日告別永遠的詩人流沙河》
5.謝小潔《<星星>詩刊(1957年第1——8期)研究》
免責聲明:凡本網(wǎng)注明“來源:XXX(非駐馬店廣視網(wǎng)、駐馬店融媒、駐馬店網(wǎng)絡(luò)問政、掌上駐馬店、駐馬店頭條、駐馬店廣播電視臺)”的作品,均轉(zhuǎn)載自其它媒體,轉(zhuǎn)載目的在于傳遞更多信息,并不代表本網(wǎng)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,作品版權(quán)歸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犯您的原創(chuàng)版權(quán)請告知,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(guān)內(nèi)容。凡是本網(wǎng)原創(chuàng)的作品,拒絕任何不保留版權(quán)的轉(zhuǎn)載,如需轉(zhuǎn)載請標注來源并添加本文鏈接:http://brbynj.cn/showinfo-33-247177-0.html,否則承擔相應(yīng)法律后果。